法国人有谚,说葡萄酒该搭着奶酪卖,带着苹果买。再劣的葡萄酒,配奶酪都喝得下去;再好的葡萄酒,配苹果,口味就糟糕了。
理由也不难猜。劣葡萄酒,大多酸度与单宁过甚,涩口,仿佛容貌狰狞的家伙,触目吓人,刺舌辣喉;奶酪能平衡单宁,仿佛上了妆,就柔化了劣酒的线条,突出了果香。反过来,好葡萄酒好比已经化上了妆;何况葡萄酒本身带苹果酸,你再带着苹果去吃,酸上加酸,仿佛浓妆过了度,就显出吓人来了。
葡萄牙海外殖民地马德拉岛有一种马德拉酒,要配巧克力或马德拉蛋糕。这种吃法甜醉腻人,他们却引以为乐。
马德拉酒,其实是误打误撞造出来的:说是以前远洋航行时,酒在桶里闷久了,颠簸,二次发酵,变出了奇妙风味;如今的马德拉酒当然没那么麻烦,不必每次酿完,都装桶上船,去海上走一遭,只是身为南欧强化酒中的极品,甜度和风味都浓郁到夸张。也就是这股子甜味,恰好配奶油和巧克力。
西班牙人爱吃油炸,又爱放辣料,所以他们的吃法按欧洲人而言,口味偏重。西班牙南部更是重油烧烤,加相当分量的青椒。前者有火烧火燎的焦脆之味,后者有生猛的辣味。焦脆味适合单宁重的红酒,辣味则需要甜味来慑服。
其实这也可以看出性格:法国人喝酒不够甜,不够酸,凡事都讲个度。西班牙与葡萄牙都有招牌的加强酒,意大利的酒更是华丽浓厚,专为搭配他们橄榄油、番茄酱和干酪粉的菜式预备的。
俄罗斯人喝伏特加能配的大多是黑面包、酸黄瓜,也可以极奢华,那就是鱼子酱了。
许多人吃鱼子酱或鹅肝,有一种错觉,仿佛这东西名贵,于是得搭配各类繁琐奢华的东西,还要带专用面包吃。其实这两种东西,空口白牙吃最妙。用来搭配的饮料,味道不能太庞杂,不信你鱼子酱搭配一口冬阴功汤或者罗宋汤,真是将泳装美人套上大棉袄二棉裤,曲线全都消失了。配鱼子酱,可以用略带酸味而甜味绝少的香槟,酸味可以帮着将鱼子酱那点子微妙腥鲜的味道勾一勾,让你有种吸溜溜吸气的感觉;当然,就是伏特加。伏特加好在纯粹,有酒香而无果味,冰透了的伏特加和冷冻的鱼子酱,寒冷与美味会联合袭击,让你脊背发凉,一激灵,脖子一缩——一种毕生难忘的生理快感。
中国人喝酒,那花样自然就多了。大体上,一切体积纤微、口感明脆、易于入味的,都好。盐煮笋、茴香豆、豆腐干、青鱼干、肴肉切片、鹅掌、鸭舌、螺蛳、爆鳝,这些用来配热黄酒,自然是妙绝。用来配白酒的,那涮羊肉尤棒,来点卤菜嚼着就行。但黄酒、啤酒和白酒,最后都有个万能搭配,即花生米。花生米就酒,越喝越没够。欧洲但凡仿美式的小酒吧也会提供花生,大多是奶油炒的;我试图跟他们讲,中国乡间就是大锅炒花生,撒点儿盐,说不定还更好吃些,欧洲朋友也就是似懂非懂地眨眼。
当然,各地有各地的小食。青岛朋友觉得塑料袋扎啤配炸鱿鱼最美,北京朋友觉得白酒配爆肚独一无二,重庆长辈认为世上不会有比山城啤酒配串串更美妙的东西。而我的一个蒙古朋友则相信:天下无双的搭配,是蒙古王+牛肉干+奶油炒米,粗豪凶猛,吃着喝着就让人野性毕露,想仰天来一首歌——“你们内地人吃不到这个,实在是太可怜了!”更多文章杂志铺环看天下杂志在线订阅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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