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“温柔的陷阱”不需急着解决,比如当一堆萌宠包围着我们,在被“可爱”闪得晕头转向的同时,“到底是人类驯化了宠物,还是我们被萌宠驯化”,在温柔陷溺里,我们宁可让演化的归演化,宠爱的归宠爱,因为人们知道,在彼此驯化的过程中,人类是永远被需要的共生关系。
但在人工智能即将强势崛起的当下,就不再是仅限于生命体之间“爱”的提问,它即将成为攸关生命意义、价值,甚至是存续的更严肃,更迫切的问翘——以往发明工具以解决问题,并促进文明进程的人类,未来到底是在使用人工智能当工具,还是终究会自愿被驯化?
在“人类最美丽的故事”这本人类学的书中,对人类文明竞争和进化三阶段下了有力的脚注,第一阶段基于基因“生存与土地之争”和第三阶段的“权力与能力之争”没什么好着墨,但第二阶段最为精彩:在漫漫的演化之路上,人类祖先不约而同地,在世界各个地下洞穴,用壁画向虚空提问“我是谁”,更描绘天地生灵,试图与看不见的神灵对话,引出了“想象力之争”的时代,才真正揭开人类文明迈向哲学、艺术、宗教、国族的序幕。
想象一下,当人类的祖先发出如同“春江花月夜”中“江畔何人初见月?江月何年初照人”的天问时,人类就不再与我们同在地球上的动物伙伴一样,只是望月长啸了,人类脱离了仅仅是遵从生存本能,和只在意看得见的物质世界,更试着让“想象力”,将我们带向追寻生命永恒和终极意义的探寻上。这不再只是用理性、科学、工具、技术为解决现实问题所作的突破,而是精神文明的肇发,让文明的演化从此有了更高层次的价值与意义,终能带领着人类穿过演化的重重障碍,甚至是人类自设的死亡幽谷,走到今天。
为解决各种问题,人类发明了各种足以改变世界的“工具”,和为解决困境甚至取代人类部分能力的“辅具”。比如同样是“手杖”,但若觉得“不能走了”,这叫“拐杖”的“辅具”,就可能得拿终身。只在登山必要的时候,成为帮助我们“工具”的“登山杖”,却不会取代我们行走的能力。
但要小心,因为两者之间“存乎一心”而已。手机在沟通、找数据时是工具,但全家人一起吃饭,或在工作时怕孩子吵,给他手机让他从此依赖,甚至取代了部分亲子相处的角色与能力,就是“辅具”,而且一试成终身客户,难以回头,因为部分的“你”,已被无声无息地取代了。
更可怕的是无感和理所当然!终极的问题是,一旦我们主动交出为人处事的能力,甚至是成为依赖“工具”而生的“辅具”生命形式,我们会不会只是如同植物人般活着?(家人子女对于植物人的希望,除了情感、责任,多数述在于有“他会好起来的奇迹”)。若我们回不到“活得像一个人”的样子,那么希望在哪?
“人工智能”只是工具何需畏惧?因为主体仍是人!但“美”代表的,是一种人类想象力选择后的价值观与反省的力量!同肘也是人类不独树一尊,希望透过“善、美、真”的三种价值方向,来定位人性不致沉沦的关键。
最可怕的是,我们正想把“美不美”的决定权,交给善于“运算”的逻辑机器,好让想象、情感、冒险、误差、信仰、幽默、不实用、怀旧,甚至是试错、无所为而为,这些无法量化的事,不再干扰理性的决定。
真实生活里,就算详尽的理性分析过后,决定取舍而能彰显主体价值的,不就还是“自己”?而躲在“运算”后,被决定的我们,还能有主权吗?生命的演化本身,不就是一连串的突变、冒险、看起来有许多不尽合理、不必要,甚至是不可能的“美”之存在吗?
当有一天,李白、莎士比亚:毕加索、达芬奇、贝多芬、马莎葛兰姆、李小龙,甚至是茶、咖啡、美食,所代表的喜好、价值甚至存废,都要由人工智能来“运算”决定时,那人类的命运,除了像“生命当中,也有连莫扎特都无言以对的时刻”那般的了无生趣,更可能会被继承了人类创生欲望,拥有自我修复能力和生杀大权,却不再需要人类这个“工具”的人工智能,从地球上抹去!更多精彩内容尽在杂志铺南方周末在线订阅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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