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重庆,就是茶馆;他的艺术,就是画19年茶馆

重庆是陈安建的故乡、此地和归宿,交通茶馆是他生活的底座。

201769日下午4点,陈安建如常出现在黄桷坪的交通茶馆。19年来,只要天上出太阳,他就会来这里。傍晚眼看要下雨,破旧的茶馆里光线昏暗,下象棋的、打长牌的、摆龙门阵的茶客正在兴头上,大声讲大声笑。茶馆正中的天井坐着一对小情侣,男孩正在给女孩拍照。

陈安建面前的方桌上摆着新沏的沱茶,但他来这并非为了喝茶,他一边端着手机东拍拍西拍拍,一边跟老茶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满口重庆话像爆豆子一样。

19年,6935次相处,很多事陈安建早忘了,但在此的每一个时刻对他都有决定性的意义。就是在这个地方,他发现了重庆的心脏,他明白这座城市不只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,还是他唯一认识的世界,有他必须一画再画的面孔。交通茶馆不是一个建筑,是一个违章建筑。

生在重庆,长在重庆,活在重庆,但每次坐车在山城层层叠叠的路与桥之间穿行时,陈安建还是会忍不住赞叹:“那么多层次,太美了!”这里是一座桥梁环绕的山城,水路直达长江八省两市;这里是中国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,2015年常住人口已经突破3000万;这里也是一座从底层长起来的大城市,是小人物的沃土。

问陈安建重庆好在哪里,他说:“首先我是土生土长,自然就觉得它好。有山,有水,有桥,坐车在重庆钻过去钻过来,感觉很有味道。而且重庆人说话比较大声,直来直去。”

又问他重庆有哪里不好,他说:“不好的地方就是稍微脏了点,文明程度差一点,说话脏字带得稍微多了点。”

陈安建为解放碑的霓虹闪烁自豪,为朝天门的三江交汇自豪,为南山顶上的暮色四合自豪,也为黄桷坪的脏乱差自豪。他用眼睛观察,用相机拍摄,全身心地浸泡在 山城生活里。他的画本质上不是构思的结果,而是生活的结果。他最好那样画,也只能那样画。

“我是一个典型的茶客。陈安建生于1959年,在川美77级同学里属于“小弟娃”。他在渝中区七星岗长大,一直到读完高中,后来在社会上耍了一年。1977年恢复高考,他考进四川美术学院,就—直在黄桷坪待着了。除了大学毕业后在涪陵地区艺术馆工作了四年,陈安建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重庆。“我的户口现在都还在渝中区。”

黄桷坪是一个混杂的地方。周边都是农村,因此有菜农;50年代建起了电厂,搬来了交通运输公司,因此有工人;再加上电力学校、四川美院的师生,农民、工人、知识分子、学生,还有后来的棒棒,不同身份的人都可以在交通茶馆坐下来。这里最低消费2.5元,唯一的门槛是你会不会说重庆话。

交通茶馆不是一个建筑,是一个违章建筑。“里头是宿舍,外头是旅社,在中间空的坝子上搭一个棚子,就是现在的茶馆。这里没有房产证,属于不合理但合情的违章建筑。”陈安建说。

他与交通茶馆结缘,要从1999年说起。那年他40岁,开始画交通茶馆。他形容这个开始是“水到渠成”,“反正我一进去就想画了”。

2004年,茶馆经营状况不好,交通运输公司的领导觉得不是办法,就想把茶馆包给摆烟摊的马三搞网吧。后来马三开洗脚城去了,茶馆被陈安建承包了下来。“这个房屋结构开网吧不协调,太透气了,开空调都开不起。”

茶馆老板也想过装空调,但陈安建觉得不好:“一是制冷效果肯定不是很好,二是打光胴胴(赤膊)是茶馆的一个特点。凉快了,茶客把衣服穿起来了,打光胴胴的就不在了。”

陈安建不经营茶馆,也不参与分红。他承包茶馆,是让经营者减轻负担,是对黄桷坪一个文化符号的保护,也是想有个艺术踩点的基地。“不管是谁接手这个茶馆,要是全付租金的话,肯定会亏本。所以我出一半的租金,另外漏雨、换电线、换电扇,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修补,也都是我出钱。”

2004年,陈安建每个月的承包费是1500元;2017年,涨到了1625元。“我还有几个节要给员工红包,三八妇女节、六_儿童节、国庆、春节。也不太多,一般是几百块  钱。”每年春节前,陈安建还要请所有茶客在外面吃一顿饭,“100多人,热闹得很,去吃火锅”!更多精彩内容尽在新周刊在线订阅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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