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我一个爸爸

吃过中饭,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去操场上玩耍了。王小柔最后一个吃完,她把不锈钢餐盘和碗放回收纳桶里。等在门口的食堂阿姨笑嘻嘻地冲她说:“又是你最慢!”王小柔对阿姨吐了吐舌头,一蹦一跳地去找应点点玩。

应点点她们正在玩丢沙包,看见王小柔,点点热情地说:“等一等,下一个就轮到你。”这时候,一只黑白相间的鸟忽地一下飞过来,落到地上。它好像并不怕人,跳了几跳,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台阶上。

“看啊,它嘴巴里衔着什么东西?”王小柔指着那只鸟儿说。

“什么啊,什么啊?”应点点她们不玩了,都凑过来看那只鸟。

可那只鸟并不想和她们玩,它支棱了一下脖子,不打一声招呼,又忽地飞走了。

王小柔望着那只鸟的背影变成一个黑点,消失在远处的天空和楼群里,失望地嘟起嘴。

“算了算了,我们继续玩吧。”点点说。

可是这时候,王小柔却想起了一件事:“哎呀,我忘记带毛笔和砚台了!”教书法的莫老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!这么一想,王小柔脑袋轰地一热,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汗。

下午第一节是书法课,没有毛笔和砚台怎么上课呢?这几天,王小柔的妈妈出差了,平时,每天出门前妈妈都会检查王小柔的课程表,叮嘱她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。这不,今天早晨出门没有妈妈提醒,就把最重要东西落下了。

“那怎么办啊?”应点点听见了,走过来说。

“回去拿呀,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呢!”林可儿手旨了指校门口的电子钟,插嘴说。

“对,赶紧回去拿!我陪你去!”见王小柔还在犹豫,应点点自告奋勇地说。

“对,快点儿走吧,不然来不及了。”林可儿应和道。

说走就走,王小柔和应点点跟门卫伯伯打了招呼,便出了校门。要在平常,大家都在校园里度过午休时光,在这个时间离开学校还是头一回。校门口的林荫道上冷冷清清的,在路边摆小摊的白头发奶奶正坐在小竹椅上打瞌睡。王小柔和应点点最喜欢她小摊上卖的东西:竹子做的小蜻蜓、草编的文具筐、铁皮做的跳跳蛙、绣花小布袋……还有用小锤子敲下来的“叮叮糖”,真是看不过来呢!平常放学后,小摊前总是围得水泄不通。可是这会儿,小摊前一个人也没有,白头发奶奶的头一点一点,睡得正香。王小柔忍不住拿起小摊上的一只竹编小鸡瞧了又瞧,被应点点制止了:“快点儿走呀,来不及了!”一直到两个人离开了,白头发奶奶也没有醒过来。

从学校到王小柔的家并不远,走过两条马路,再往右拐个弯,门口有棵大梧桐树的小区就是了。春意正浓,下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,阳光亮得眩眼睛。半空里飘着白白的柳絮,把人挠得鼻子痒痒,想打喷嚏。王小柔眯起眼睛,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,眼泪也掉出来了。

“快揉鼻子,揉揉鼻子,就不痒痒了。”应点点说。

王小柔用手使劲揉了揉鼻尖,揉了一会儿,果然不痒了。

眼看着就要到那棵大梧桐树跟前了,应点点又问:“哎,你带钥匙了吗?”

“哎呀,钥匙!”王小柔摸摸口袋,瞪大了眼睛。王小柔从来没有带钥匙的习惯,平常早晚妈妈都会接送,现在妈妈出差了,改由爸爸代劳。

不过,王小柔只愣了一小会儿,说:“没事,我爸爸今天在家休息呢!”

“那……万一你爸爸出门去了呢?”应点点就是爱操心。

“不会吧……”应点点这么一说,王小柔也担心起来。

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,王小柔带着应点点走进了自己家的门洞,上了三楼。王小柔家住301室,房门外还有一道纱门,从里面反锁住了。

“我说吧,我爸爸肯定在家。”王小柔得意地对应点点说。说着,就去按门铃。按了两下,里面没有动静。

“我爸爸大概在睡午觉。”王小柔说。 应点点把王小柔推开,说了一声:“我来!”上前急急地按了五六下,就听门里“叮铃铃叮铃铃”一阵阵乱响,睡得再死的人也一定被吵醒了。

果然,里面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,还没等王小柔反应过来,房门砰地一下打开了,门里的爸爸见着王小柔,突然脸涨得通红,劈头盖脸一阵咆哮:“怎么突然回来了?!按什么门铃,好不容易睡着,都被你们吵醒了!”

爸爸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,因为发怒,连大腿上的肌肉都在紧绷打颤。王小柔被爸爸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,眼前的爸爸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,她吓得浑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,结结巴巴地不知说什么好。

还是应点点镇定,她仰起头对王小柔的爸爸说:“王小柔忘记带下午书法课用的毛笔和砚台了,只好回拿。”

趁应点点和爸爸说话的工夫,王小柔赶紧从爸爸身旁溜进了家门,从写字台上一把抓过装毛笔和砚台的布袋子,逃了出来。

王小柔不记得是怎样和应点点离开家的。回学校的路上,王小柔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,但是她努力忍着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“你爸爸怎么这样啊?”沉默着走了一段路,应点点终于说话了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王小柔委屈地嘟哝道。

进了校门,林可儿迎上来,指了指电子钟,得意地说:“我说来得及吧,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!”

王小柔没有搭理林可儿,提着布袋子往教室走。

“她怎么啦?”林可儿问应点点。

“没什么啦!”在关键的时候,应点点从来不会出卖最好的朋友。

想起自己的爸爸,王小柔心里总是有些怪怪的。可是她却不愿意承认这种怪怪的感觉,更不愿意把它说出来。

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?

长到八岁,王小柔一直和爸爸亲近不起来。在她七岁以前,爸爸都在外地工作,半年才回一趟家。王小柔对爸爸的记忆很少,印象最深的是六岁的时候,妈妈让她学着给爸爸写信,每个月写一封,每封信的开头都这样写:“亲爱的爸爸,你好吗?”但王小柔的心里,并不觉得爸爸“亲爱”,她最亲爱的人只有妈妈。爸爸难得回一趟家,从来没有给王小柔带过礼物,也没有对她表现出特别的喜欢。不过,妈妈是个急脾气,爸爸的脾气要比妈妈慢一些。王小柔记得,有一次一年级的图画作业是画小船,王小柔画了一遍又一遍,总是画不好,她用橡皮擦了一遍又一遍,图画纸给擦出了洞洞。王小柔急得哭了。妈妈在旁边说:“哭,还哭!”爸爸却说:“我帮你画吧。”爸爸画的小船,一板一眼,并不好看,王小柔却破涕为笑了。这是爸爸留给王小柔唯一美好的印象。其余的时候呢……

王小柔使劲地想了想爸爸,从头到脚地想,从里到外地想。她想出来的爸爸是这样的——一旦爸爸回到家,她和妈妈小小的家就好像更加小了。爸爸人高马大的,做任何事情都会搞出很大的动静来。他用自来水的时候,总是把龙头开得很大,水花四溅,喷射到了厨房的地砖上,满地湿答答的。爸爸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,里面就好像发了大水,仿佛刚才洗过澡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头大河马。

爸爸吃饭的时候动静也大。他一边吃,一边吧唧嘴。有一次,爸爸带王小柔去肯德基吃午饭。那天,餐厅里的顾客很少,爸爸和王小柔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辣鸡腿汉堡。爸爸吧嗒吧嗒地吃着,邻桌的一个年轻女孩一再地侧过脸朝这边看。王小柔一开始不知道那个姐姐在看什么,后来才明白,原来她在看爸爸。那个姐姐撇撇嘴,露出轻蔑的表情,还轻声嘟哝了一句:“真不文雅。”爸爸专心地吃着汉堡,没听见那个女孩的话,可是王小柔听见了。她的脸唰地红了,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。后来,每当吃饭的时候,听见爸爸吧唧嘴,王小柔都会呆呆地朝爸爸看。爸爸发现王小柔在看她,朝她一瞪眼,说:“看什么看?”

每天晚上检查王小柔的功课是妈妈的事,检查完功课,王小柔就会叽叽喳喳地跟妈妈说学校里发生的事。

比如,林可儿今天带了一只叫蝈蝈来学校,被调皮的男孩不小心弄死了,林可儿哭了整整一节课;比如应点点在生日会上,请大家吃她妈妈自己做的芝士蛋糕,那蛋糕太好吃了……爸爸那时候在干什么呢?爸爸几乎从来!更多精彩内容尽在十月少年文学在线订阅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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