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击的“北大保安”

    爱看NBA的人都知道一个梗——“凌晨四点的洛杉矶”。它由一段对话衍生而来:  “记者,

问:  ‘你为什么能如此成功呢?’科比反问:  ‘你知道洛杉矶凌晨四点钟是什么样子的吗?’”
    而若干年前,鲁迅就说出了科比的潜台词:  “哪里有天才,我是把别人睡觉的工夫,  都用在了练球上。”  
    像科比这样,拿“睡眠剥夺”方式狠逼自己的,据传还有拿破仑,他全天只睡三四个小时,常在凌晨三点钟起床,对秘书口授文稿;以及爱迪生,每夜只睡四到五个钟头,他说:  “睡眠完全是一种习惯,一个人没必要睡那么多。”  
    这几个人都是天才,他们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上,分明是站在“云巅之上”俯视食物链顶端。
    平凡的人那么多,天才的没有几个。流行天后蔡依林就发明了“地才”这词,用以自谓。爱拼才会赢,不认输就不会输,是“地:才”的信条。 
    “北大保安高考第一人”张俊成,大概也是一枚“地才”张俊成曾是北大保安,1995年,他上演“扫地僧”传奇,通过成人高考,考上北京大学法律系(专科)。现在,他已是山西长治市一所中等职校的校长。他雄心勃勃,计划在未来十年内,打造长治第一所民办大学。
    这足够传奇,其道却不孤。过去20年,北大保安队先后有500余名保安考学深造,有的考上研究生,之后当上大学老师。我印象中,还有北大保安曾著书,钱理群为之作序。
    有段子说:每个保安都是哲学家,他们每天反复追问三个哲学终极问题——“你是谁”  “你从哪里来”  “你要到哪里去”。这个段子能成为段子,隐含的一个冲突点,是保安的低文化层次跟“哲学家”的睿哲精深之间,隔着无数个次元。
    20年500余名北大保安深造,虽然在遍地“海归”的背景下,考学深造算不上多传奇的事,可囿于家境、全职职业等因素,他们考学本就需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,何况其中不乏已有大成的。难怪网友感慨:  “北大保安藏龙卧虎。”
    北大保安队成了孵化基地,有其特殊环境因素,北大这块招牌对“保安逆袭”的舆论关注度本也是种加持。但他们成为“神一样的存在”,离不开对“‘地才’修炼手册”的苦练。
    这手册的扉页上写着:努力,奋斗。嗯,就是《喜剧之王》里星爷扮演的龙套专业户对着大海喊出
的四个字。
    我知道,在鸡汤党笑傲朋友圈、具备了把一切都熬制成鸡汤能力的当下,北大保安的“神迹”,又会被鸡汤制作流水线当作“原材料”加工,然后一段佳话因此煳掉。
    可就像范语素向往自由的灵魂未被现实拽回地面的倔强意志那样,那500多名北大保安的打工者身份与挣脱“宿命”时的生命能量形成的张力场,内蕴了戳心的力量。鸡汤化的涂抹,掩盖不了他们不甘于被命运“装订”的原始生命意志的不羁。
  我们都知道,现在流行丧文化与毒鸡汤。  “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,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”  “努力不一定成功,但是不努力会很舒服哦”等毒鸡汤,在阶层固化的“助攻”下,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逐渐可跟鸡汤分庭抗礼。电视剧中想“胜天半子”的祁同伟输得很惨,很多人打开的方式不是“多行不义必自毙”,而是“努力也没卵用”。
   “丧文化症候群”的发作,本是对现实愤懑的消解。但戒掉理想,只是以一种愤懑化解另一种愤懑,并不能让我们过得更好。  
    那些看着并非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、也本更有资“丧”的北大保安们,就是用某种不屈姿态,消解我
们的“丧”:鸡汤不可溺,但去鸡汤化的生活勇气与激情,本不该被消磨殆尽。
    “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,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,依然热爱生活”。对我们而言,热爱生活不是在朋友圈里晒伪文艺照,而是像北大保安那样,或者像《摔跤吧!爸爸》里的爸爸那样,  “燃”一把,而非还没“燃”过就故作深沉地说“理想有屁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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