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6点,北京鼓楼东大街逐渐热闹起来,络绎而来的人开始重新定义这条古老街道。
他们衣着时髦,发型新潮,文身和耳洞并不鲜见。香烟是这里的名片,递上一支烟,就能加入_场志趣相投的谈话。也有人不理会周遭的一切,一位长发披肩顶着黑色瓜皮帽的年轻人背着吉他,径直从人群中穿过。
暮色缓缓降临,他们开始向一扇锈迹斑驳的大铁门聚拢。晦暗的铁门上布满铆钉和划痕,像是废弃已久的防空洞,焊接痕迹毫不掩饰地裸露在外,用指节轻叩,会发出刚硬的回响。
不出意外的话,它只在夜晚打开,透出暖黄色的灯光,和剧烈的声压。
十年间,已有数以十万记的年轻人穿过这扇标志性的大铁门。在鼓楼东大街躁动的夜色里,他们将进入另一个世界。平行世界里的自己这里是MAO,北京乃至中国最知名Livehouse,摇滚圣地,过去十年里,它成为北京的文化地标之一,是“去鼓楼就一定要走到的地方”。
Livehouse源于日本,特指具有顶级音乐器材、完善的音响设备和舞台灯光以及具有一定专业水准的小型展演场馆,适合近距离欣赏现场音乐。诞生之初,它就成为各种乐队以及独立音乐的重要输出地。很多时候,衡量一个城市是否有音乐土壤,得看那里是否有Livehouse。
北京的Livehouse大约有10家。虽然同是北京夜生活的代表,但Livehouse不同于三里屯光鲜亮丽的夜店,也不像后海那些被称为约会圣地的酒吧,这里无关金钱、性和酒精。
“酒吧、夜店是社交场所,去Livehouse就是为了欣赏音乐。”摇滚爱好者不知周对《博客天下》说。
大约400平方米的展演厅里没有座位,人们拥挤其中,伴随音乐不自觉地扭动身体,挥舞着Pogo手势,T恤黏在肩膀上,一个背着书包的姑娘挤到前排,大声喊着乐手的名字。十几台扩音音响同时制造出的强大声场湮没了她的声音,也将现场几百名观众完全包裹起来。
演出渐入佳境,台上的乐手们越发投入,仰起上身把吉他扫得翻江倒海。
Moon享受这种与众不同的演出现场。她站在后排,手握啤酒,随着音乐晃动脑袋,一副硕大的耳环来回摇曳。她喜欢看乐手们有力地甩动长发,充满力量感的音乐制造了一个令人亢奋的场域。
展演厅外,有一个几十平方米的前厅,墙壁上布满奇形怪状的涂鸦,还有观众们信手涂抹的痕迹。
从初中第一次走进Livehouse,M o o n就决定成为特立独行的人。事实上,那时的她腼腆羞涩,是老师眼里的乖孩子,但她厌倦了这种标签,迫切地想撕碎它。那时她热衷于吹嘘自己在Livehouse的经历,对方刮目相看的眼神给她带来极大的满足感。
如今她大三,仍觉得在Livehouse里暂时“偏离轨道”,依然能带来某种安慰。她的主业是服装设计,平时除了上课、实习,她还会参加各种活动,每个月从图书馆借7本书。她想过上想要的生活,想快点长大,为了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,她会去各种活动做志愿者,专门找“大人多的地方”,她会参加校内的创业比赛,也会接私活赚些钱。
在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中,文身、香烟和怪异发型是Livehouse的标配。干净清爽的李伟给人一种违和感。他穿着浅色休闲衬衫,搭配西裤、皮鞋,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。李伟有时会幻想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,是乐手或Livehouse老板,过不一样的生活。
现实中,他是公司白领,从事管理咨询方面的工作。这培养了他富有逻辑感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。他早早规划好了职业生涯,每年达到什么目标,之后再把目标分解至每月每周和每天。对他来说,生活的每个部分都是一个问题,他要用一个个树状图来解决。但当生活的枝枝杈杈被砍掉,内心总觉得有些荒芜。
心情不好时,他会把尊奉的逻辑统统打破,把本应存在的不确定感重新注入生活。他会脱下西服和皮鞋,换上运动装走进IVIAO的习扇铁Livehouse和陌生人搭话,认识新朋友,在燥热的观众区蹦跳,享受不同类型的音乐,在激烈的鼓点和失真的吉他声中释放情绪。
L iv e h o u s e像一个巨大的容器,收纳了无数年轻人的快乐和悲伤。他们木多刚刚进入社会,尚未被磨平棱角,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总是碰撞多过屈服。在Livehouse里,他们这一刻,不属于任何家庭,不属于任何单位,只属于自己。
MAO做旧的大铁门是创始人李赤的设计,他喜欢这种破败的金属质感,有摇滚范儿,接地气却又不流俗。
Livehouse最初因摇滚乐而生,在它狭小黑暗的空间里,诞生了上世纪60年代的反战歌曲:70年代的英国朋克青年:80年代末,台湾独立音乐人以livehouse为据点,以嘶吼的方式迎接戒严解除的新时代。这里孵化了诸多世界著名的摇滚乐队,披头士、地下丝绒都在Livehouse举办了人生的第一场演出,而汪峰刚出道时,也一度混迹于北京早期的Livehouse。
Livehouse和摇滚乐对李赤的影Ⅱ向尤为明显。上世纪9 0年代初,李赤在中关村卖电脑,每月能赚到1.7万元。那时他是标准的商务人士,每日西装革履,戴着金丝眼镜。朋友带他去看了地下摇滚演出,一进去他就被镇住了,“那音乐一响,太牛了”o两个小时后,他的人生发生了改变。一万七的工资不要了,公司折价卖给了朋友。
“大家都想(赚钱),我就是放弃挣钱,觉得更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。”李赤对《博客天下》说。当时国内还没有Livehouse的概念,他纠集一竿子朋友开了一家“人民迪厅”,其他迪厅放迪曲,人民迪厅只放摇滚。直到2 0 0 7年,他终于梦想成真,MAO开门迎客。更多精彩内容订阅博客天下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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